上邪

昨天在巴士上昏昏沉沉时，不知为何，忽然想起以前初院时很喜欢的一首乐府，《上邪》。那一段时候，很喜欢，后来因为在琼瑶戏中用得泛滥，那几句“山无陵，天地合”，传得到处都是，就开始厌腻，好久都不曾再想起。昨晚忽然却忆起，没想到，整首诗竟还记个全。

上邪！我欲与君相知，长命无绝衰。山无陵，江水为竭。冬雷震震，夏雨雪，天地合，乃敢与君绝。

初院时极喜爱，反复吟咏。现在，想起“上邪”二字，整首自然念出。

还是喜欢的。喜欢那两句“冬雷震震，夏雨雪”，结合声与色，听觉，视觉，触觉。

十六七岁初读时，感到震撼，动人。竟有如此决绝之人，决绝之情。比之海枯石烂的誓言更甚。

二十六七岁读来，感到有趣。已过了相信说永远的年龄了。越以这类天荒地老的誓言起的誓，越感觉信服力不足。山会不会塌我不知道，江水会不会干枯我不知道。但，我们会不会一生相知不绝，应该不受山塌水竭所影响吧。

很美的誓言。有人说，感觉像在下降头，根本就是个咒语嘛。写的，应该是个性格十分偏激的女子。我说，写的，应该是个很年轻的女子吧。还在那相信的年龄，多好。

过了那个年龄，就知道。相知不绝，不是那么容易的。不管山陵江水如何，不管是冬雷夏雪或春枯秋生，要相知一生不绝，不是嘴上说的。两个人，互相包容，一段感情，小心经营。疲惫时，牵着的双手，有时不是依靠，是负担。但，无论是依靠还是负担，都不能放手。再困难，也是两个人，不管是不是比较容易…… 慢慢的，才相信，也许，真的能一生相知不绝……

想想，还是比较喜欢诗经的“执子之手”……没有那么决烈，却在简单中，感觉更持久……只要我不放开你的手，这样，也就一生了……